路边烧烤【傅越|傅笛】

路边烧烤


成团之后傅菁的夏天没有因为迁居北京变得比往年凉爽,只是更加燥热嘈杂。就好像属于她的多事之秋提早了几个月,有可能是北京的气候和湖南其实在纬度上相去不远,也可能从今以后她的春夏秋冬都只会被镌刻上焦头烂额几个字。


她当然对于多事这个概念感恩大于厌弃,只是蜂拥而至的不光光是代表了价值的忙碌,还有更多不属于却与她息息相关的焦虑在滋生——团内成员的去留问题在她们十一人的团队一直悬着挂着,偏又是个禁忌没人刻意去碰。她们自身能获得的信息往往有限,被告知「很快会没事」的时候更多。甚至她们的粉丝和网民都掌握着比她们更快更多的讯息,就如今日。


她们之中不知道是谁在群里提了一句看微博,她们才看见那个公司发的解约函。


沉默的屋子里大家各自有自己的斟酌,年纪偏长的如她和Yamy开始思考往后的工作如果缺少三人会如何安排,她们俩个在无奈的对视中明白资本博弈的无奈和残酷,也深知队友只是作为无力的筹码在谈判桌上动弹不得。她们能给予三人的鼓励也充满了不言而喻的余韵——年长(和諧)者明白一句加油与千万句加油的分量往往同等,只如杯水车薪无法拯救孤身漫步沙漠的队友,甚至加剧她们走在边缘的恐慌。


最后团队告诉她们大几率C位顺延的消息,冥冥之中宣告着队友的离开已经尘埃落定。傅菁没按捺住惊讶的神色,顺延的概念对于一个刚成立的团队而言何等沉重,她立刻扭头去看那个很快又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话题中心,果然不善表情管理的室友已经陷入了无边的不安,对于作为成型团队中心的半点概念也无。


杨超越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看了傅菁一眼,一言不发地上楼进了房间带上了门,摆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


傅菁留在楼下和几个工作人员队友商量讨论了好一会儿,才敢上楼,不知道给予杨超越个人空间的行为是否妥当,这个时候上楼又是否妥帖,但要做的总该要做,她站在门口徘徊老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自己的房门,转动门把打开门。


杨超越听见敲门声抬头去看傅菁,她蹲在房间角落抱着手机,一双眼睛被眼泪浸得通红,满满都是不知所云的迷茫,一抽一嗒地用袖子抹了抹鼻涕。傅菁的注意力马上被那件满袖口鼻涕的高价T恤吸去,她心疼地皱皱眉,不知道是该先保护T恤,或者干脆让她蹲在那儿继续抱着手机掉眼泪发泄情绪。


最后她走上前干脆从杨超越手中抽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某个绿色软件的小组界面,她一眼就知道刚刚杨超越在看些什么看得满眼慌张。


傅菁提着手机,盯着杨超越仿佛受了天大委屈泫然掉泪的脸,那副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模样就好像被捆绑在烧烤架上待宰的迷途羔羊,忽的就让她想起当年湖南路边摊子上那串串肥油下滴,撒满孜然的羊肉串。她思考三秒,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联想源自她们这次组会开得太长,一晚上滴水未进,当机立断将杨超越的手机扔回床上,硬是逼杨超越换上没那么值钱的衣服,拉着她就往门外跑。


「去吃羊肉串。」


她说完这句顿了半秒,补了一句:「我请。」


傅菁本来想就近找个脏兮兮的大排档坐下,在午夜时分和杨超越聊聊成年人对于世事变迁的看法,可宿舍环境安排得太好,豪宅区远离闹市,她打车告诉司机去找个能吃宵夜的地方至少开了小半个小时,要不是人生路不熟,要在湖南打车半小时去吃宵夜她早骂司机宰客。


杨超越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路上从一个人在默默念叨着该怎么办到最后和傅菁反复申诉她饿了。


她们的车总算在某个融入夜色的摊子停下来,不知道是大排档的烟太熏人还是闹市里一如往常的喧闹碰触了杨超越的神经,女孩子坐下之后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一下把傅菁一开始准备好的一套安慰说辞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傅菁叹了口气,自顾自叫了一桌荤串,杨超越看着满满一桌的串,抽抽嗒嗒地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她俩故意选了摊子里离路灯最远的位置,算准大概谁也不会注意到远远一桌相对而坐的两个女孩子是最近网络狂欢中的主角之一。


吃了有一会儿,傅菁看杨超越的眼泪半点没有收住的意思,她一个人埋头苦吃又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关系好这个时候她更能体会杨超越的慌张,自己又何尝没有这些情绪。傅菁在出道以后才明白信息时代流言传播的可怕,即使她们置身其中却更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覆舟载舟全在朝夕间。在这个当下八人成团或是三人回归都全是未知数,甚至最极端的补位——她看了一眼杨超越,一瞬间心下甚至有些羡慕,不谈公司之间繁琐的合约手续,单单只看顺延C位之后的顺延补位——那也只是到14名。傅菁摇摇头,成年人的处世态度是明知不可能的又为什么要去想呢?


思绪一到这儿傅菁突然有点坐不下去,她和杨超越说再去加几串土豆片就离开了座位,找了个没人看见的马路边蹲下,掏出电话翻了翻号码拨了过去。在拨过去的瞬间她根本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只是那个人名字在这个半夜似是多了层朦胧的隐喻,引她按下了通话键。


「傅菁......」通话接通的瞬间,傅菁远远地看只有寥寥几人的烧烤摊,杨超越在还角落一边抹泪一边小口小口地啜冰豆奶,那些炭烤烟熏的黑烟循着她的心情一路跟随,在听见戚砚笛小嗓门的这瞬间她也被那些烟火气熏得满眼发红,满肚子不可言说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尖鼻尖。


「你这么晚不休息打扰我睡美容觉干嘛?」戚砚笛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洗完头发正吹得半干,捧着手机看三流电视剧的时候被一通电话打搅了兴致。傅菁本在想该怎么向戚砚笛表达自己这段时间积累的心酸委屈,只是被对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给堵得哭诉无门,此刻只显得蹲在街边的自己更落魄了。


她猛地抽了一下鼻子,一并抹了两眼悬挂未掉的眼泪,一口气堵在心里闷得慌,像是条件反射般回复戚砚笛:「你是猪吗?」


「......啥?」戚砚笛似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几秒都没声。


「还美容觉,戚砚笛你这么养着怕是要变成猪了。」傅菁鼻子还在泛酸,不依不饶地对对面发动攻势。


「你讲不讲道理?我怎么就猪了?傅菁你才是那个自称猪菁的猪菁本菁吧!」


「你就是猪,你是爱吃火锅的猪,你这只130斤的大猪,你还属猪,我是猪菁本菁,那你就是猪精本猪。」傅菁暴走般一股脑地说了好几个猪字,就好像几年没吃过猪肉的人一下子要精神回本似地重复着猪猪猪猪,直到说到没气才停下。


「......」戚砚笛的沉默完美地向傅菁传达了她在那边不明所以又不甘心不知道如何对骂的憋屈,电话不同微信,微信里戚砚笛还能发几个粉丝做的表情包回怼,戚砚笛在电话中的反应能力直线下滑。在得逞后傅菁捏了捏眉头疲惫地笑了,她抬头看了看北京漆黑的午夜天空,又扭头去看不远处委委屈屈的杨超越,斟酌半响后才开口:「超越心情不好,我带着她出来吃东西,可她人在那边哭得稀里哗啦,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们团的消息我都知道了,肯定会没事的。」戚砚笛沉默了数秒,轻轻地说。其实对她而言这个节目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一个梦境,两个月前的沉重道别后她早必须斩断遗憾,只是这个故事纷扰转折不断,又岂能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我也很慌。」对面傅菁的声音揉了一点沙哑,戚砚笛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个电话来势汹汹,承载了对她的多方面考验。


「你啊,二十老几的人了,团里那么多小妹妹,这样哭唧唧的一点也不象话。」


「我知道。」


「不准哭。」


「好。」


「傅菁。」


「嗯?」


「那边吆喝声这么重,你们出门吃的什么?」


「烧烤。」


戚砚笛沉吟片刻,像是准备好了似的高兴地哼了一声,蓄势待发:「这么晚吃烧烤,你——是——猪——啊?」她在你是猪啊四个字上刻意放缓语调,句尾拖得又长又重,像是故意要引傅菁不满似地在说完之后得意洋洋地科科科笑了起来。


傅菁一愣,仿佛领略到戚砚笛的用心又仿佛没有,戚砚笛笑完之后随她一起陷入了沉默,这通电话接下来被沉默支配的时间占了大半,戚砚笛给予的思考空间总恰到好处,傅菁才足以在大面积的空白中寻找答案和方向。


「笛笛。」


「怎么?」


「我可能真的是豬。」


「噗。」戚砚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谢谢你了。」傅菁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晚安,好梦。」


没多久傅菁就挂了电话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试图让自己的心和脑子都冷静下来,扭过头就往杨超越那桌走过去。


回到座位时傅菁放下装着土豆片的托盘,杨超越抬头看傅菁,她的眼睛依旧通红,正拿着一串羊肉串奋力撕扯,用上一副与羊性截然不同的凶狠表情在与羊肉串战斗,傅菁看着她嘴的周围那些肥油和辣粉留下的印子,第一反应竟是同类相残。


杨超越瞧见傅菁端来的盘子里那一盘烤土豆串,空下的手马上伸过去想拿,被傅菁一掌拍开,她恨铁不成钢地拍拍杨超越脑袋:「杨超越啊杨超越,你是猪啊。」


杨超越一愣,她的头脑风暴被傅菁触发启动,衡量自己吃人嘴软的事实和决不认输的骨气,半响之后她鼓起腮帮子,哼哼唧唧毫不客气地对傅菁回了一句:「反弹。」


Fin.


多謝好友球,大綱和文章的骨架都是她提供的,要不是這位真正的神仙不搞創我怕是永遠也寫不完這篇燒烤攤。兩個人修節奏修了好長一段時間。

 

希望大家喜愛沙雕日常,喜愛漂亮妹妹,喜愛火箭少女,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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